2018年11月24日 星期六

鍾太

鍾太?何許人也?她不是名人,只是我加入政府首份工作的大主管。
 
鍾太姓黎,英文名DAWNING,婚後加入丈夫姓。在她面前,我們稱呼她DAWNING CHUNG,背後則叫她「大冷鐘」。
 
一般來說,女主管要求高,氣量狹窄,故還是男主管較易受落。但鍾太的性格跟女高官截然不同,她對員工的工作沒有太高要求,只要達到標準便成了。試過有同事被鄉紳投訴,鍾太叫同事寫STATEMENT 解釋事件,但同事說不懂英文,可否以中文解釋?鍾太說不用了,最後通知鄉紳往總部辦手續,事件最後平息,鄉紳將投訴撤銷。


鍾太平易近人,喜跟下屬打成一片,完全沒有官威。
 
寫字樓內,我是最年青的職員,直屬上司温先生有點恃老賣老,不時教我一些辦事及處世的態度。


記得上班的第三天,有同事買了腸粉,魚蛋及豬皮給大家分享。我已吃了早餐,故說了聲謝謝,温先生見狀對我說,就算吃了早餐,有同事請客,禮貌上也要吃少少。說罷即大啖大啖地吃,我看儍了眼,因為其他同事仍未起筷,温先生已吃了足足三份之一,他實在太俾面同事了!
 
 
話說當年跟我一起踩單車的老友賴仔,早我一年加入政府,在羅湖管制站工作。那些年仍是柴油車年代,由羅湖開往紅磡的尾班車是下午三時三十分,出入境關卡在四時關閉。
 
賴仔每天乘三時三十分的列車下班,在上水站轉車回錦田,順路往我的寫字樓聊天,故此他跟我的同事混得十分諗熟,尤其是大主管鍾太。她稱呼我為朱仔,賴仔則為狗仔。
 
一天,鍾太換了一部全新萬事得929,在日本車中,算是豪華了。她知道我和狗仔是車迷,特意邀請我們上她的新車參觀,還載我們兜了一個圈。
 
過了一星期,鍾太忽然打開車門,指著沾了少許泥土的地氈,很認真的對我說:狗仔在試車那天將地氈弄汚,快點通知他來清理!

當年上水街巿有一著名的燒肉檔,而寫字樓附近則有一間餐廳,以炸雞翼及雞脾聞名,鍾太喜愛香口食物,故不時自掏腰包請食燒肉。其他主管見狀,有點不好意思,會輪流請食炸雞翼下午茶餐。我們一眾同事,吃過不亦樂乎!

除此以外,鍾太喜歡到上水街邊檔購物,例如皮帶,鞋及衫裙等等,最有趣的是,她每次買完回寫子樓試穿時,才發覺購買的東西,全都細了一個碼,結果要半價轉讓給其他同事。這個情況見怪不怪,我們報以會心微笑!為什麼每次購買衣物都會細一個碼呢?大家心照不喧!




當時粉嶺火車站附近有一間著名西餐廳名Better Ole,收費較貴。普通餐廳午餐收費約莫三至四元,但該餐廳的午餐最低消費也要十元。所謂一分錢一分貨,那間餐廳的環境及食物都具水準,是鍾太喜愛的其中一間餐廳。有些人喜歡獨個兒吃飯,但鍾太卻喜歡熱鬧,不時相約同事一起,但由於價錢較貴,同事都不願前往。鍾太有見及此,建議每人只需繳付四元,便可隨她到該餐廳午饍,餘額由她支付。自此以後,同事都樂於參與。
 
一天早上,鍾太興之所至,約Better Ole飯局,我是第一次到該餐廳用饍。Better Ole的環境不錯,但價錢絕不便宜,由最低的十元到數十元不等。雖然餘額由鍾太補貼,但我也不好意思叫較貴的食物,只叫了最便宜的午餐。但温先生卻老實不客氣,叫了一碟咖哩大蝦飯,再點多一杯雜菓賓治,接近二十元,這就他的「人情世故」!
 
自加入政府工作後,我的生活變得多彩多姿。某個周末下午又有節目,我們首先到鍾太居住的九龍塘會遊泳打桌球,晚上則到尖沙咀海城夜總會聽羅文演唱會。除主任級外,其餘同事的費用均由鍾太支付。
 
當年羅文仍未走紅,在不同的夜總會表演。我記得除羅文外,也看見徐小鳯的海報。假如沒有鍾太出現的話,我幾可肯定不會到夜總這類高消費塲所聽歌及吃晚飯。
 
位於八鄉上村的金疊餐廳,老闆是鍾太的朋友。在週日或假期,鍾太喜歡到那裡消磿時間。有次她突發雅興,選了一個週六晚上,包了半間餐廳開party,還說歡迎同事帶朋友參加,費用全免。有位剛入職的年青同事,竟然帶了七位女同學出席,成為一時佳話!
 
當年為了方便巿民,部門成立了一隊流動出生及婚姻註冊處,向住在偏遠地方的村民提供服務。隊員要到不同的鄉公所,包括沙田,西貢,坑口,長洲及大澳。在寫字樓工作,有冷氣嘆,不用好天曬,落雨淋,故同事都不喜歡加入流動隊,最後唯有大家輪流進註。由於各人做事方式不同,結果在管理上衍生不少問題,而流動隊的主管也不喜歡隊員轉換頻繁,難於管理。鍾太有見及此,問我是否願意轉往流動隊工作?

我捱過暑期工,怎樣辛苦也嘗過,在流動隊工作算得了什麼?我毫不考慮便接受了。
 
其後有同事轉職,搬離宿舍。我雖不合資格,但鍾太滿意我的表現,加上沒有其他同事申請,便批了宿舍給我,但有附帶條件,就是她興之所致,想開大食會或攪party時,我不能拒絕!
 
這個條件對我來說,並不苛刻!結果上班不到三個月,我就搬進了接近600呎的宿舍,最開心的是有車位擺放我的錢七!
 
 
我一直以為鍾太只是開玩笑,因宿舍位於元朗坳頭,她居住在九龍塘,怎會長途跋涉來開PARTY?結果當我搬進宿舍後,真的開過幾次Party。雖然她跟我的朋友年齡相差十多載,但竟然能夠打成一片!
  
轉眼間,我在註冊處工作已超過半年,一天下班前,鍾太對我說,人事科總管要見我,明早直接上總部後才回寫字樓,流動隊工作已安排同事接替。


我有點奇怪,問鍾太原因?她說人事科總管一般不會接見員工,只有兩個可能性:一是升職,二是接獲投訴,包括工作上的失誤,要到總部解釋。

 
我仍未過試用期,怎會升職?難道真的有人投訴我或我做錯了工作?我見鍾太言之鑿鑿,回家後心裡真的有點忐忑。
 
第二天早上,我準時到達人事科,接見我的是總行政主任楊先生。我坐下時,見他正翻閱我的個人檔案。
 
楊主任問及我的工作情況,跟同事相處等等作開場白,最後才道出接見我的原因。原來我的考勤報寫得太好,他為此而要見我。楊主任說,寫完考勤報告後,理應由Contersigning officer接見,但我的情況特殊,因在試用期內,故此由他親自接見。
 
他說試用期內的Appraisal寫得太好,對我沒有好處,假如日後under一個較為手緊的上司時,兩份Appraisal相比之下,會給人一個退步感覺。而試用期內的Appraisal,不會作升級參考,故就算寫到天花亂墜,也徒勞無功。
 
聽完楊主任這番話後,我才舒一口氣,原來鍾太一早知道我上總部的原因,只不過趁機嚇嚇我。楊主任跟著將Appraisal遞給我簽名,原來除了中英文兩欄外,鍾太全給我A,明顯是over-grading assessment,無論如何,總比寫得不到位的好。
 
天下無不散之延席,婚姻及生死註冊處屬Registrar’s General,即註冊總署的其中分支,在我入職後不久,政府為了方便管理,撥歸入境事務處。婚姻註冊官亦由人境事務主任取代。鍾太屬於註冊官,故需調回註冊總署的其他分部。
 
回顧公僕生涯中,數難忘的主管,非鍾太莫屬。自離開註冊處後,我跟當年的同事鮮有聯絡,屈指一數,已有三十多年。我上月逛街時,竟然踫見當年的一位同事,她跟鍾太十分要好。
 
據她所講,鍾太返回註冊總署後,仍跟她保持聯絡。鍾太曾向她透露婚姻出現問題,加上兒子在美國搞基,令她十分懊惱,打算提早退休。其後鍾太的電話中止服務,她自那天開始,她再沒有鍾太的消息。
 
鍾太是個好主管,沒想到她的晚年竟會如此落寞!聽到這消息時,我感到有點唏噓,人生就是這樣,充斥著變數及無奈!

意外有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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